他侧身避开,把外套扔在沙发上,一边扯着领带一边往里走。“临时有个应酬,推不掉。”
他的声音里处处是对我的不耐烦。
我跟在他身后,那股味道又飘了过来。
“你身上……”我顿了顿,还是问出了口,“是不是有海腥味?”
顾淮解领带的动作停住了。他转过身,眉头紧锁地看着我。
“你闻错了。”他的语气很冲,“新换的香水,你懂什么。”
他很少用这么不耐烦的语气和我说话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林晚,”他打断我,声音冷了下来,“你能不能别整天胡思乱想?我上班累了一天,回来不是为了听你查户口的。”
说完,他不再看我,径自走进了浴室,砰的一声关上了门。
水声哗哗地响起,隔绝了所有的交流。
我站在原地,看着沙发上那件昂贵的定制西装,心里一阵阵地发冷。
我认识的顾淮,是连小鱼干都碰不得的。
他的过敏症很严重,不是开玩笑的那种。大学时,有次社团聚餐,一盘蒜蓉粉丝扇贝刚端上来,坐在上风向的他立刻就开始打喷嚏,没过几分钟,脸上就起了成片的红疹,呼吸也变得急促。
那次可把我们吓坏了,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他送去医院,折腾到半夜才脱离危险。
从那以后,再没人敢在他面前提“海鲜”两个字。
我们结婚后,我更是把这件事牢记在心。家里的餐桌上,永远不会出现任何带“海”字的东西。
我妈从海边小城来看我,总觉得我在这边受了委屈,瘦得不像话。她不信邪,觉得只要处理得干净,就不会有问题。
那天,她瞒着我,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,做了一大桌子她最拿手的海鲜。她说花了大价钱买了最新鲜的基围虾和石斑鱼,用最传统的方式清蒸,保留原味,最有营养。
顾淮下班回来,一推开门,脸色就变了。
他站在门口,没换鞋,只是用一种极其厌恶的表情看着满桌的菜。
“谁让你们做这个的?”
我妈还笑着迎上去,“阿淮回来啦,快来尝尝妈的手艺,保证你……”
“拿走!”顾淮突然吼了一声,声音大得我妈哆嗦了一下。他冲进厨房,端起那盘清蒸石斑鱼,直接扔进了垃圾桶。
盘子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。
“我说过,我闻不了这个味道!”他双眼通红,指着我妈,“你是听不懂人话吗?想害死我?”
我妈吓得脸都白了,呆呆地站在那里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我冲过去把他拉住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“你冲她发什么火!她不知道,她只是好心……”
“好心?”他冷笑,“我不需要这种好心!”
那天晚上,我妈什么都没吃,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第二天一早就买了票回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