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晏临渊叶知薇的小说叫《犹若清风梦了云》,由作者“侠名”创作,故事情节紧凑,引人入胜,本站无广告干扰,欢迎阅读!最新章节更新于2025-07-11目前在【短篇热门小说大全_最新网络热门小说阅读 - 奥维小说网】上可阅读。
晏临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
梦里,十四岁的叶知薇还穿着校服,嘴角带着淤青,却笑得肆意张扬。
他一边给她涂药,一边红着眼睛骂她:“你是不是疯了?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去找他们几个男生的事,我知道你是跆拳道黑带,但你是奥特曼也不能这么打啊!”
她满不在乎地挑眉:“谁让那群男生霸凌你?欺负你就是不行。”
少女仰起脸,眼神炽热又坚定:“虽然我是女生,但是你是我未来老公,只要有我在,你不准受一点伤。”
梦里的晏临渊泪流满面,忍不住喊她的名字:“叶知薇,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……”
可她却像听不见一样,牵着同样十四岁的他,转身走远。
画面骤然翻转——
现实中的叶知薇护着谢执玉,任由他被砸伤,鲜血染红视线。
他猛地睁开眼,泪水浸湿了枕巾。
还没缓过神来,下一秒,便看见病房里,谢执玉愧疚地捂住脸:“怎么办,都怪我……我不该去拉那个绳子,要是我不拉,晏先生也不会出事……你无论让我做什么,我都愿意……”
叶知薇无奈地替他擦眼泪:“真的?”
谢执玉点头:“是,我做错了事一定要承担责任,不然我睡不着觉……”
叶知薇低笑,抱住了他:“那你叫我一声老婆。”
谢执玉愣住:“……什么?”
“叫。”
他别开眼,小声喊:“……老婆。”
叶知薇揉揉他的头发,嗓音温柔:“既然你叫我老婆,那就要听我的。这件事我有自己的处理方式,你不用管了。”
谢执玉只能离开。
晏临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,手指无意识地碰倒了床头的水杯。
“啪——”
叶知薇猛地回头,这才发现他醒了。
她快步走过来,眼底满是关切:“临渊,你怎么样?有没有哪里疼?”
她握住他的手,语气懊悔:“对不起,当时太乱了,我认错了人……”
晏临渊闭上眼,没有拆穿她的谎言。
他只是轻声问:“谢执玉呢?”
叶知薇脸色微变,以为他要找谢执玉麻烦,立刻解释:“他也不是故意的……不过这的确是他不对,我已经严厉惩罚过他了。”
晏临渊想起刚才她让谢执玉喊“老公”的画面,心想——
是这种惩罚吗?
那确实……挺严厉的。
他什么也没说。
没有愤怒地质问她为什么认错人,也没有歇斯底里地控诉她的偏心。
只是平静地说:“我饿了。”
叶知薇怔住。
她盯着他的眼睛,终于察觉到异样。
他太平静了。
平静得……像一潭死水。
她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可晏临渊又重复了一遍:“我饿了。”
彻底打乱了她的思绪。
她只能压下不安,温柔地点头:“好,老公,我马上去给你买吃的,你等等。”
她拿起车钥匙匆匆离开。
门关上的瞬间,晏临渊的眼泪再也忍不住,汹涌而下。
但他立刻抬手擦干。
他看向窗外,阳光刺眼,却照不进心里。
爱才会歇斯底里,恨才会不甘吵闹。
可现在的他,对叶知薇……
无爱,也无恨了。
叶知薇推掉了所有工作,寸步不离地在医院照顾晏临渊。
她亲自喂他吃饭,替他擦药,甚至半夜醒来都要确认他有没有踢被子。
可晏临渊始终平静。
直到出院这天,叶知薇觉得他闷坏了,特意为他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,庆祝他康复。
宴会厅金碧辉煌,香槟塔堆叠成山,宾客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间,所有人都在艳羡。
“叶总对晏先生真是宠到骨子里了……”
“听说这些礼物全是限量款,有些还是拍卖会上点天灯拍下的……”
“晏先生真是好福气……”
晏临渊站在人群中央,脸上没有一丝笑意。
叶知薇终于忍不住,将他拉到角落,低声问:“还在生气?”
她指腹摩挲他手腕内侧,语气讨好:“我发誓,我当时真的认错人了。”
“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?老公,你说,我都去做,好不好?”
晏临渊看着她,忽然笑了:“好啊,开除谢执玉。”
叶知薇神色微变,语气软了几分:“他家境困难,父母患病,何必做得这么绝?”
晏临渊静静地看着她。
方才还说“什么都愿意做”,可一涉及谢执玉,她立刻就反悔了。
他刚要开口,叶知薇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是谢执玉。
电话那头,他大声呐喊:“叶总……救我!有人找了一群混混……他们说要杀了我……”
叶知薇脸色骤变:“你说什么?你现在在哪?!”
可电话已经挂断。
叶知薇脸色变了,立刻回拨,却再也打不通。
她猛地看向晏临渊,眼神从焦急到怀疑,再到压抑的怒意。
“临渊,谢执玉在哪儿?”她声音发紧,还算克制。
晏临渊心脏狠狠一缩。
她不信他。
她甚至不需要查证,就已经认定是他做的。
他颤着声道:“你怀疑我?”
“不是怀疑。”她揉了揉眉心,“只是他刚才电话里说,有人要欺负他……”
“所以呢?”晏临渊声音发颤,“你觉得是我做的?”
叶知薇沉默一瞬,低声道:“我没这么说,只是现在情况紧急……”
“他一个电话,你就紧张成这样?”晏临渊忽然笑了,眼底却一片冰凉,“叶知薇,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?”
她眉头皱得更紧,“现在是人命关天,你非要这时候吃醋?”
“吃醋?”晏临渊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,“你觉得这是吃醋?”
叶知薇深吸一口气,尽量放软语气:“临渊,我和他真的没什么,但现在他可能出事了,你先告诉我,是不是你……”
“不是我。”晏临渊打断她,每个字都像刀割,“我再说最后一遍,我不知道他在哪,也没让人动他!”
叶知薇盯着他,眼底的焦躁越来越明显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谢执玉的电话始终打不通。
终于,她彻底失了耐心,一把扣住晏临渊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:“临渊,我说过我已经惩罚过他了!你为什么还要这样?杀一个人你自己也得负法律责任,我没时间跟你胡闹,告诉我,谢执玉到底在哪?!”
晏临渊疼得脸色发白,却倔强地重复:“我不知道!你问多少遍,我都不知道!”
叶知薇彻底怒了。
“晏临渊!我真像是从没认识过你!”
她猛地甩开他——
“砰!”
晏临渊踉跄几步,后腰狠狠撞上桌角,额头磕在锋利的装饰棱上,鲜血瞬间涌出。
周围一片尖叫:“叶总,晏先生受伤了!”
可叶知薇置若罔闻。
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,一边打电话一边厉声吩咐:“立刻调监控!查执玉最后出现的位置!”
晏临渊扶着桌角,缓缓站起来。
鲜血顺着额角滑落,温热黏腻,他却感觉不到疼。
比起心脏被撕碎的痛,这点伤算什么?
他怔怔地望着叶知薇离去的方向,忽然笑了。
她怎么会管他呢?
她现在满心满眼,都是谢执玉。
就像从前满心满眼都是他一样。
有人惊慌地围上来,想扶他去医院,他却轻轻摇头,推开所有搀扶的手,一个人走出宴会厅。
“轰——!”
刚走出去,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。
晏临渊回头,看到那块写着“叶知薇爱晏临渊一生一世”的鎏金牌匾,重重砸落在地,碎成两半。
他看着那块牌匾,忽然笑出了声。
笑着笑着,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叶知薇,你的一生一世,
原来,这么短啊。
晏临渊一个人回了家。
他沉默地处理了额头的伤口,然后开始收拾东西。
叶知薇送他的手办、戒指、手表,她亲手写的卡片,他们一起拍的相册……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,都被他装进纸箱,一趟又一趟地丢进楼下的垃圾桶。
最后一箱丢完时,夜风卷着碎雪吹过他的脸颊。
他站在路灯下,忽然觉得可笑。
曾经视若珍宝的回忆,如今不过是垃圾堆里的废品。
转身的瞬间,一个麻袋猛地套住了他的头!
他还没来得及挣扎,后颈便传来剧痛,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再醒来时,晏临渊发现自己仍被套在麻袋里,双手被反绑在身后,嘴巴被布条死死塞住。
透过麻袋的缝隙,他看到叶知薇和谢执玉坐在高位的沙发上,四周站满了保镖。
保镖恭敬地汇报:“叶总,人抓到了,这就是晏先生派去欺负谢先生的混混头子。”
谢执玉牵着叶知薇的手,声音胆怯道:“知薇,要不算了吧……你来得及时,我其实也没真的出事……”
叶知薇冷笑:“不行。”
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谢执玉的脸,语气温柔得不像话:“我舍不得动临渊,但他敢欺负你,我总要给你一个交代。”
“既然这是他找来的人,那我就杀鸡儆猴,让他以后不敢再做这种事。”
晏临渊浑身发冷。
他终于明白了——
这一切都是谢执玉自导自演!
谢执玉假装被混混打后,便买通人绑了他,骗叶知薇他是欺负自己的头子,就是为了让叶知薇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折磨他!
他拼命挣扎,想叫叶知薇的名字,可嘴巴被塞住,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。
谢执玉“心软”地叹气:“那……下手轻点吧,毕竟是晏先生的人……”
叶知薇眼神一冷:“轻?不可能。”
“敢欺负你,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。”
下一秒,晏临渊被拖到了高台上。
下面是十几米深的游泳池,冰冷的水面映着惨白的灯光。
他被套着麻袋,绑着绳子,从高台边缘猛地推下去——
“砰!”
冰冷的水瞬间灌入麻袋,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五脏六腑都像被重锤击中。
水从鼻腔、口腔疯狂涌入,呛得他眼前发黑,肺部像被无数根针扎着,疼得他本能地蜷缩起来。
“救命……救……”
微弱的呼救声被水淹没。
麻袋吸饱了水,越来越沉,像铅块一样拖着他往下坠。
他拼命挣扎,可绳子越缠越紧,勒得他几乎要窒息。
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,绳子突然收紧,他被硬生生拽出水面。
“咳咳咳——!”
他剧烈地咳嗽着,肺里的水混着血丝喷溅出来,还没等他喘过气,身体再次被推了下去。
一次、两次、三次……
每次下落都像被扔进冰窟,每次上拉都像被抽筋剥皮。
反反复复,生不如死。
晏临渊的意识越来越模糊,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轰鸣,肺部火辣辣地疼,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。
不知道第几次被拉上来时,谢执玉终于“不忍心”地叫停:“够了……知薇,别再折磨他了……”
叶知薇却冷笑:“还没完。”
她接过保镖递来的铁棍,走到晏临渊面前。
“敢动我的人,就要付出代价。”
“砰——!”
第一棍重重砸在他背上,晏临渊整个人猛地弓起,像是被电击的虾米。
剧痛从脊椎炸开,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,他死死咬住嘴里的布条,却还是漏出一声闷哼。
“砰!砰!砰!”
一棍接一棍,毫不留情。
每一击都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敲碎,把他的内脏震裂。
晏临渊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溢出,顺着下巴滴落在地。
九十九棍。
她亲手打的。
打到后来,晏临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。
他的意识开始模糊,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身体像是被撕成了碎片,又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。
最后一棍落下时,他像破布娃娃一样瘫软在地上,身下的血泊不断扩大,浸湿了他的衣服,染红了地面。
“咔嚓——”
她抬起锃亮的皮鞋,狠狠碾过他露在外面的手指。
指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,晏临渊疼得浑身痉挛,却连惨叫都发不出来。
叶知薇这才满意地收回脚,转身扑进谢执玉的怀里。
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碎发,“我刚才那样,你是不是害怕?”
“好了,结束了,以后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。”
她对保镖挥了挥手,像是在处理一件垃圾:“把这人丢回去。”
说完,她带着谢执玉,头也不回地离开,高跟鞋踩在血泊里,发出黏腻的声音。
晏临渊嘴里的布条终于松了。
他用尽最后的力气,嘶哑地喊出她的名字。
“叶……知薇……”
声音微弱得像是风中残烛,却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。
她脚步骤然一顿。
可谢执玉却适时地“晕”了过去,半靠在她的肩上搂着她的腰:“知薇……我突然头好疼……”
叶知薇立刻收回视线,没再管方才的“错觉”,焦急地牵着他的手:“我马上带你去医院!”
她大步离开,再没回头。
晏临渊看着她的背影,忽然笑了。
笑着笑着,眼泪就混着血水滚了下来。
只要她回头看一眼……
只要一眼,她就会知道,此刻被她折磨得半死的,是她曾经捧在手心里的人。
可是她没有。
她的眼睛,全被谢执玉占满了。
晏临渊再有意识的时候,发现自己被丢在别墅的地板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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浑身湿透,骨头像是被碾碎了一样疼。
他艰难地爬起来,每动一下,后背的伤口就撕裂般地痛。
手指已经肿得不成样子,指骨断裂的地方泛着可怕的青紫色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。
他颤抖着掏出来,看到两条消息——
第一条是叶知薇发来的:
「老公,之前是我不好,不该对你发脾气。我只是不想你做出错事。这几天我在医院照顾谢执玉,就不回来了,等他好了再回来陪你。」
晏临渊盯着屏幕,忽然笑出了眼泪。
多可笑啊。
她把他折磨得半死,却还能若无其事地叫他“老公”。
她甚至,根本没发现他失踪了。
第二条,是身份注销成功的通知:
「晏先生,您提交的身份信息注销和改名申请已通过审核,即日起生效。」
晏临渊死死攥着手机,指节发白。
他终于可以离开了!
他强撑着站起身,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,然后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。
这个家里,属于他的东西,他全都带走了。
除了两样——
第一样,是叶知薇十八岁那年送的情侣项链。
项链坠子里藏着微型监控,她送他时说:“临渊,我要时时刻刻知道你在干什么。”
那时候他觉得甜蜜,现在只觉得讽刺。
她大概很久没看过了吧?
但只要她看了,就会知道,
是她亲手把他一次次推下高台泳池!
是她亲手打了他九十九棍!
是她亲手踩碎了他的指骨!
第二样,是她追求他时写的情书。
厚厚一沓,泛黄的纸张上还残留着少女时的笔迹——
「临渊,今天看到你穿了件白衬衫,我心跳快得像是要死掉。」
「临渊,等我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?我一天都等不了了。」
「临渊,我会爱你一辈子,只爱你一个人。」
晏临渊轻轻抚过那些字迹,忽然想起十八岁那年,她红着眼眶抱住他,说:“临渊,没有你我活不下去。”
那些曾经让他心动到睡不着觉的誓言,如今看来,字字荒唐。
晏临渊将项链和情书放在茶几上,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。
出门前,他把手机丢进了垃圾桶,连同所有过往,一起埋葬。
从今往后,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会为叶知薇掉眼泪的晏临渊了。
飞机起飞时,晏临渊望着舷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灯火,恍惚间看见十八岁的叶知薇站在云层里对他笑。
下一秒,剧痛从肋间炸开,幻像消失,他死死咬住嘴唇,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。
“先生?请问您需要帮助吗?”
邻座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杂志,她敏锐地注意到晏临渊额角的冷汗。
晏临渊摇摇头,把脸更深地埋进围巾里。那上面还沾着地下室霉味的气息,是他在机场卫生间随便买的廉价货。
“我没事。”他声音轻飘飘的,“只是有点晕机。”
沈语梦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违和感的年轻男人。
他穿着明显大一号的驼色风衣,左手无名指有长期戴戒指的痕迹,右手却诡异地扭曲着。
最令人不安的是,即便在26度的机舱里,他仍在不自觉地发抖。
“我是一名医生。”沈语梦递过一张纸巾,“你的脸色很差。”
晏临渊接过纸巾时,沈语梦注意到他手腕内侧的淤青,那是专业捆绑才会留下的痕迹。
沈语梦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家暴受害者。
“谢谢。”晏临渊把纸巾攥在掌心,却没有使用。
他不能留下任何痕迹,尤其是现在。
但只要飞机落地,叶知薇就算把地球翻过来也找不到他了。
突然,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腹部直窜上来。晏临渊眼前发黑,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。他下意识去摸,指尖触到一片黏腻的猩红。
沈语梦一把扯开安全带,“空乘!这里需要紧急医疗援助!”
模糊的视线里,晏临渊看见女人修长的手指快速解开他的衣领。
真奇怪,他居然在这时候想起叶知薇的手,昨晚那双手也是这样解开了谢执玉的衣扣。
晏临渊感觉自己被无数双手托起,像片落叶飘在暴风雨中的海面上。他想起被推下泳池时的感觉,冰水灌入肺部的刺痛,麻袋纤维摩擦脸颊的灼烧感。
最痛的是叶知薇那句“敢动我的人,就要付出代价”,每个字都像钝刀在心上凌迟。
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,晏临渊听见自己沙哑的笑声。
多讽刺啊,叶知薇亲手打碎的肋骨,此刻正插在他的肺里。她总说要保护他不受一点伤害,最后却成了伤他最深的人。
机舱的照明灯在头顶晃动,沈语梦的衬衫被汗水浸透。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正在她手中一点点流失生命,而某种说不清的直觉让她无法袖手旁观。
空乘小声询问:"医生,需要紧急备降吗?"
昏迷中的晏临渊突然剧烈抽搐。
沈语梦按住他,转头对空乘说,“联系机场准备救护车,患者有多处骨折和内出血,需要……”
话音未落,她的手腕忽然被抓住。那双涣散的眼睛奇迹般聚焦了一瞬,沈语梦看见里面盛满令人心惊的决绝。
“不要……医院……”晏临渊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从嘴角溢出,“求你……”
沈语梦愣住了,她鬼使神差地点头:“我在郊区有疗养院。”
他在一片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。
阳光透过纱帘落在被单上,晏临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,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。直到一道温和的女声从旁边传来:“醒了?”
他猛地转头,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。
女人手里拿着一份病历,见他醒来,随手合上,语气平静:“你在飞机上内出血昏迷,我做了应急处理。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
晏临渊下意识摸向腹部,疼痛已经减轻许多,但皮肤下仍残留着钝痛。他张了张嘴,声音嘶哑:“……谢谢你。”
女人点点头,将一杯温水递给他:“我叫沈语梦,是医生。这里是我的私人疗养院,很安全。”
水杯温热,晏临渊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。他垂眸沉默片刻,轻声道:“Lin。我叫Lin。”
晏临渊在疗养院住了下来。
沈语梦每天会来查房,但除了必要的医疗询问,她从不探听他的隐私。
直到某天换药时,护士不小心碰倒托盘,金属器械砸在地上的声响让晏临渊猛地一颤,条件反射地蜷缩起身体。
沈语梦的手顿在半空。
她看着他下意识护住肋骨的姿势,视线扫过他手腕上未消的淤青,忽然开口:“这些伤,不是意外造成的。”
晏临渊呼吸一滞。
沈语梦没有逼问,只是平静地替他拉好衣领,声音很淡:“如果你不想说,可以不回答。但如果有需要,这里的律师和警察都可以帮你。”
晏临渊攥紧被单,摇了摇头。
沈语梦没再说话,转身离开时,晏临渊忽然叫住她:“谢谢。”
她回头,看到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极淡的笑,“不过,真的不用了。”
疗养院的日子平静得近乎虚幻。晏临渊的身体渐渐恢复,他偶尔会去花园里晒太阳。
某天下午,他路过会议室,无意中听到沈语梦正在和人争执。
“对方咬死这个价格,我们不可能让步——”
“但市场数据明明显示他们的估值虚高至少30%。”
晏临渊脚步一顿。
他鬼使神差地推开门,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他。沈语梦皱眉:“Lin?”
晏临渊抿了抿唇,指向投影屏上的财务报表,片刻,他开了口:“第三页的现金流预测有问题。他们隐藏了一部分债务,如果按这个方式计算,实际溢价应该上调15%。”
会议室鸦雀无声。
沈语梦盯着他看了几秒,忽然将文件推过去:“继续说。”
次日,沈语梦将一份合同推到他面前:“并购案解决了。如果你有兴趣,可以来我的公司做战略顾问。”
晏临渊怔了怔,忽然笑了:“你不怕我是商业间谍?”
沈语梦靠在桌边,她看着他,语气平静:“我查过你的背景——当然,我什么都没有查到。但我的直觉告诉我,你值得信任。”
医院VIP病房里,消毒水的气味被一旁摆着的百合花香掩盖。
叶知薇坐在床边,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,勺子在碗沿轻碰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执玉,再喝一口。”她将勺子递到谢执玉唇边,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,“我熬了四个小时,把油都撇干净了。”
谢执玉脸色苍白,压抑住笑意,就着她的手啜饮,睫毛在灯光下投出一道阴影:“知薇,你在这里陪我,晏先生会不会……”
“他不会介意。”叶知薇打断他,语气笃定得像在说服自己,“临渊最懂事了。”
可当她放下碗时,瓷勺与玻璃茶几相撞,发出突兀的"叮"一声。这声响像一根刺,突然扎进她的太阳穴。
已经三天了。
三天没有晏临渊的消息了。
她摸出手机,锁屏亮起,是晏临渊恬淡的睡颜。
【17:03,老公,我晚点回去】
【22:47,还在生气吗?】
【次日09:15,临渊,接电话。】
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今早,绿色的气泡孤零零悬在对话框顶端。
“我去打个电话。”她忽然站起来,裙摆掀翻了矮凳。
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里,叶知薇第三次按下拨号键。
机械女声用中英文重复着【暂时无人接听】的字句,这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形成诡异的回声。
她又拨通了助理的电话。
“小陈,你现在去别墅一趟,”她沉吟片刻,没说是要确认晏临渊的位置,只说是要检查别墅的门禁情况。
大概半小时后,助理回消息来说。
“叶总,别墅安保系统显示一切正常,就是……”
“就是什么?”
“厨房垃圾处理器三天没启动过,智能管家记录显示最近一次使用是您离家那天。”
叶知薇的呼吸停滞了一瞬。
晏临渊有洁癖,绝不会让厨余垃圾过夜。
指纹锁发出熟悉的"滴"声,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。
但面前的一片漆黑,没有留灯,甚至她开门到现在,别墅里始终是一片死寂。
“临渊?”她的声音在挑高客厅里荡出回音。
无人回应。
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蔷薇香气已经消散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空旷感。
叶知薇站在别墅的主卧门口,她的心脏莫名跳得很快,一股恐慌感弥漫上心头。
而当她缓缓推开门,眼前的景象让她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。
衣柜大开,他的衣服一件不剩。梳妆台上,他常用的男士香水、墨镜全部消失。
床头原本摆着的合照也不见了,如今那里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相框。
她的心脏猛地一沉,快步走向书房,拉开抽屉,护照、身份证、银行卡,所有能证明他存在的东西,全部不见了。
只有茶几上,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。
一条项链,和一沓泛黄的情书。
叶知薇颤抖着手拿起那条项链。
这是她在晏临渊十八岁生日时送给他的,这么多年,他从来没有摘下过。
而现在,晏临渊不知所踪,这条项链被孤零零地留在这里。
叶知薇不敢去相信那个最坏的可能性,她拿出手机,再次拨通了助理的电话:“现在立刻去查晏临渊的去向,动用所有关系,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。”
电话那头立刻应声,一时之间,她耳边只有键盘敲打的声音。
叶知薇从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。
片刻后,助理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:“叶总,晏先生的身份信息……已经被注销了。”
注销身份?
晏临渊为什么会突然选择注销身份?
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?
叶知薇眼睫颤抖,手掌在不知不觉间收紧,泛出死白。
手心里传来的刺痛提醒了她。
对了……还有项链,项链里说不定会有关于晏临渊去向的线索。
她猛地转身冲向书房,调出录像。
但出现在眼前的监控画面,将叶知薇的大脑打得一片空白。
画面里,谢执玉站在高台边缘,嘴角噙着冷笑,而麻袋里的人在挣扎,布料滑落的瞬间,她看清了那张脸。
叶知薇的呼吸停滞了。
苍白的面容,凌乱的碎发,嘴角渗出的血迹。
那是晏临渊。
他望着她的方向,嘴唇颤抖着,似乎想说些什么,却在下一秒被她亲手推了下去。
“砰——”
水花四溅的声音在监控室里回荡,而叶知薇的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耳鸣。
她死死攥着项链,指节泛白,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。
突然,叶知薇像是意识到了什么,她拖动进度条,骤然,手指停下。
谢执玉嘴角的笑意是如此明显,仿佛也在嘲笑着屏幕前的叶知薇。
她死死地盯着这张变得陌生的脸,呼吸渐渐急促。
这时,手机铃声再次响起。
“叶总,医院那边……”助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,却被她粗暴打断。
"备车。"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“我现在就过去。”
轮胎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尖鸣声。
“放心,她查不到的……那个贱人的医疗记录我早就销毁了……对,别墅里的监控也已经处理干净了……谁让他不知好歹,活该……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,将她最后那点自欺欺人的侥幸扎得千疮百孔。
病房门猛地被推开。
叶知薇站在门口,脸色阴沉得骇人。
谢执玉的手机‘啪’地掉在地上:“知薇?你怎么……”
“你知道那是晏临渊。”叶知薇的声音低哑得可怕,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。
谢执玉的脸色瞬间惨白,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:“我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……”
“那个麻袋里的人!”她一把掐住他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,“你早就知道是他,对不对?!”
谢执玉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:“知薇……你弄疼我了……”
叶知薇却充耳不闻,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:“回答我!”
“我、我只是……只是太爱你了……”他害怕地声音支离破碎,“我怕他抢走你……我没办法……”
叶知薇厌恶的眼神落在谢执玉的身上,随即她松开手,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。
她的视线环视片刻,最后落在床头柜的水果刀上。
刀面反射的冷光映出她扭曲的面容,也映出谢执玉骤然惊恐的眼睛。
“你不能……”他仓皇后退,输液架轰然倒地。
叶知薇的办公室内,灯光冷白。
她面前满是摊开的文件,其中包括了长久以来他是如何暗地里对她和晏临渊挑拨离间的,在这其中还有一叠私家侦探送来的文件。
照片、录音、转账记录,甚至包括当初那几个‘混混’的证词。
“是谢先生雇我们的,说演一场戏,钱给够……”
“他让我们假装要暴打他,其实根本没打算动真格的……”
“他说只要叶总信了,事后还有额外报酬……”
叶知薇的指节捏得发白,眼底翻涌着晦涩的情绪。
从始至终,都是谢执玉自导自演。
而她,就那样将自己深爱的人推进深渊。
谢执玉被保镖“请”进办公室时,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:“知薇,你怎么找我这么急……”
话音未落,一叠文件狠狠砸在他脸上。
“解释。”叶知薇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纸张散落一地,谢执玉低头瞥见那些照片和银行流水,笑容瞬间凝固。
“我……我可以解释!”他慌乱地蹲下身去捡,手指发抖,“这些一定是有人陷害我!一定是晏临渊,他恨我,所以……”
“晏临渊?”叶知薇死死盯着面前的人,语气意外地平静,她从抽屉里取出录音笔,按下播放键。
“那个贱人活该!谁让他不知好歹……”
谢执玉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,尖锐又恶毒。
他的脸色瞬间惨白。
谢执玉勉强扯出一个笑脸,他把那些文件扔到一旁,缓缓走到叶知薇面前:“知薇……你相信我,我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……”
迎着叶知薇冷漠的视线,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:“你相信我……我那么爱你……”
“爱?”
叶知薇疑惑道,她伸手扣住谢执玉的下巴:“你做出这样的事,还口口声声说爱我?不觉得恶心吗?”
“……那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东西吗?”谢执玉突然抬起头,眼底的无辜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恨意,“叶知薇,是你先找上我的!是你把我当替身,是你让我以为你爱我!”
他猛地挣脱开桎梏,指着她的鼻子冷笑:“你眼瞎,看不出谁是真情谁是假意,现在在这装深情给谁看?晏临渊早就不要你了!他宁可抛弃一切、远走高飞,也不愿意再看你一眼!”
叶知薇的瞳孔骤然紧缩,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。
谢执玉笑得愈发讥讽:“你知道他走之前留了什么吗?那条项链,是你送的吧?里面的监控你也看过了……”
“那每一棍,不都是你亲自敲下的吗?”
空气死寂了几秒。
叶知薇忽然笑了。
她慢条斯理地站起身,走到谢执玉面前,踮起脚伸手抚上他的脸——动作温柔得像情人,眼神却冷得骇人。
“你说得对,是我眼瞎。”她轻声道,“所以现在,是时候该矫正错误了。”
谢执玉还没反应过来,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,两个保镖径直走向他,用粗粝的麻绳将他死死捆住。
谢执玉猛地睁大眼睛,险些被巨大的力道推倒在地:“叶知薇!你不能这么对我!我……我可以把那些钱还给你!”
叶知薇后退一步,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被铐住双手:“还?你以为我在乎那点钱?”
她俯身在他耳边,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:
“我要让你尝尝,什么叫生不如死。”
叶知薇站在精神病院的走廊上,冰冷的白炽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她手中还握着那份文件,那份详细记录了谢执玉这些年来所有的罪行。
挪用公款、商业欺诈、故意伤害,甚至包括他如何精心策划了对晏临渊的陷害。
病房门被推开,谢执玉蜷缩在角落,脸上还缠着绷带,那是他自残后留下的伤痕。
他抬头看到叶知薇,眼中闪过一丝希冀:“知薇……你是来救我的吗?”他跪行了几步,但虚弱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完成这些动作。
谢执玉趴在地上,身上满是脏污,手指还死死攥着叶知薇的裙摆。
叶知薇没有回答,只是缓缓蹲在他面前,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。
她的眼神冷得像冰,声音低沉而平静:“谢执玉,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?”
谢执玉颤抖着摇头,眼泪滑落:“我……我知道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”
“错了?”叶知薇冷笑一声,将文件扔到他面前,“这些,就是你所谓的‘知道错了’?”
谢执玉低头瞥见文件上的内容,脸色瞬间惨白。
他疯狂地摇头:“不,这些不是我做的!是有人陷害我!”
“知薇!你相信我……你相信我……”
“陷害?”叶知薇俯身,一把扣住他的下巴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,“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?”
她松开手,掏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手,脸上满是嫌恶。
这个动作狠狠刺痛了谢执玉的双眼,他的瞳孔骤然收缩,猛地扑向叶知薇,却被她一脚踹开。他跌坐在地上,歇斯底里地尖叫:“叶知薇!你不能这么对我!我那么爱你,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!”
“为了我?”叶知薇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,“你为了自己的私欲,毁了我和晏临渊的一切。这是为了我吗?”
“既然如此,那就轮到我为你做一些事了。”
她转身对门口的医生点了点头:“从今天起,他的治疗计划由我亲自制定。”
医生恭敬地递上一份新的病历本,叶知薇翻开第一页,上面写着:【0487号患者,治疗方案:电击疗法、药物控制、终身监禁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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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执玉疯狂地挣扎起来:“不!你不能这样对我!叶知薇,我诅咒你!诅咒你永远得不到晏临渊的原谅!”
叶知薇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,身后传来谢执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。
她站在走廊上,点燃一支烟,烟雾缭绕中,她的眼神晦暗不明。
助理小心翼翼地走过来:“叶总,按照您的吩咐,谢家的资产已经全部冻结,谢执玉的父母也已经被限制活动,保证他们没办法找到谢先生……患者。”
叶知薇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:“把他挪用公款的事捅给媒体,我要让他身败名裂。”
助理点头离开,叶知薇掐灭烟头,望向窗外的夜空。
她知道,这样的报复远远抵不上晏临渊受过的伤害,但至少,她不会再让谢执玉有机会伤害任何人。
叶知薇站在她和晏临渊曾经一起生活的别墅前,手里的监控录像已经被她翻看了无数遍。
但监控记录已经被谢执玉删得一干二净,一丝有用的线索都没有。
“继续找。”她的声音嘶哑,眼底布满血丝,“就算把整个京北翻过来,也要找到他!”
助理战战兢兢地递上一份文件:“叶总,晏先生的身份信息已经注销,出入境记录也被抹除了……”
叶知薇猛地攥紧拳头,指节泛白。
她疯了一样动用所有关系,甚至不惜砸下天价悬赏,可晏临渊就像人间蒸发一般,毫无踪迹。
她去了他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——高中校园、游乐园、山顶寺庙,甚至国外他曾留学的那座城市。
可每一次,她都扑了空。
她开始频繁地做梦,梦里晏临渊站在血泊里,冷冷地看着她:“叶知薇,你亲手把我推进地狱的。”
她惊醒时,冷汗浸透睡衣,心脏疼得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。
叶知薇开始扩大范围寻找,甚至公司事务也被她抛在脑后。
她乘坐飞机在一个又一个国家之间来回穿梭,希望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三个月后,叶知薇站在蒙田大道的奢侈品店外,目光空洞地望着橱窗里的婚服。
晏临渊曾经说过,他最喜欢的婚礼就是款式简单的,不要蕾丝,不要钻石,只要最干净的白。
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。
那些过往已经如同泡沫般消散了,现如今,她连晏临渊在哪都不知道。
忽然,她的余光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。
金黄色碎发,身材高大,走路的姿态像极了她梦里的那个人。
她的心脏猛地一窒,几乎是本能地追了上去。
“晏临渊!”
男人没有回头,继续向前走。
她加快脚步,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腕。
可下一秒,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面前,车门打开,一个穿着紫色修身长裙的女人抱住了他,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什么,惹得他轻轻一笑。
侧脸露出,那是一个十分陌生的面孔。
叶知薇僵在原地。
不是他。
只是一个相似的背影。
她颓然地放下手,喉咙发紧。
手机响起,电话那头传来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:“叶总,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,您……”
叶知薇闭了闭眼,挂断电话,转身离开。
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,街角的咖啡厅里,晏临渊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,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的背影。
沈语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:“是她吗?”
晏临渊收回目光,轻轻点头。
他站起身,牵住沈语梦的手:“走吧,该去晚宴了。”
晏临渊站在落地镜前,他微微偏头,调整耳垂上的钻石耳钉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。
“叶知薇今晚也会出席这场私人晚宴。”沈语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她递过一杯香槟,“你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,难不成是为了她来的?”
晏临渊接过酒杯,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你想多了。”
晚宴现场,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影。
晏临渊手持香槟,游刃有余地与几位欧洲财团代表交谈,流利的法语和犀利的商业见解让他成为焦点。
叶知薇走进会场时,目光不自觉地被那道背影吸引,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熟悉的凌厉感。
她微微蹙眉,刚想上前,对方却恰好转身,与她擦肩而过。
那一瞬间,她闻到了极淡的月季香气。
叶知薇猛地回头,可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。
“刚才那位先生是谁?”她拦住侍者,声音紧绷。
侍者微笑:“那是Lin先生,新锐投资公司‘L&Y’ 的创始人。”
叶知薇的瞳孔骤然收缩:“L&Y……”
她喃喃道,那分明是晏临渊首字母的缩写。
她不敢相信,却又不由自主地期望着。
是晏临渊回来了。
这是沈语梦第三次注意到晏临渊对叶氏集团异常的关注。
她站在书房门口,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台灯下绷得笔直,手中的钢笔在纸上划出凌厉的痕迹。那不像是在分析数据,更像是在……解剖仇人。
“又在看叶氏的报告?”沈语梦端着热牛奶走进来,故意让脚步声明显了一些。
晏临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颤,迅速合上文件夹。
“例行分析而已。”他接过牛奶,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,“提前了解一下未来的竞争对手。”
沈语梦没有拆穿他的谎言。
尽管这三个月来,他研究叶氏集团的频率远超其他任何公司,有时甚至会熬夜到凌晨。
但每当她想询问,他又会迅速转移话题,尤其是在巴黎的那次单方面见面之后。
“别熬太晚。”她最终只是将手中的杯子放下,“明天还有早会。”
晏临渊点点头,目光却已经飘回那叠文件上。
沈语梦关上书房门时,听见钢笔再次划在纸上的沙沙声,像是某种执念的具象化。
凌晨三点十七分,一声尖锐的惊叫划破别墅的寂静。
沈语梦从床上弹起来,医生的本能让她瞬间清醒。
声音来自晏临渊的卧室。
她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冲了过去。
推开门,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脏狠狠一缩。
晏临渊蜷缩在床头与墙壁的夹角处,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,脸色惨白如纸。
他的睡衣被冷汗浸透,黏在瘦削的脊背上,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
最让沈语梦心惊的是他的眼睛。
瞳孔扩散,目光涣散,仿佛正看着某个不在此处的恐怖场景。
“Lin!”沈语梦单膝跪在他面前,不敢贸然触碰他,“看着我,你能听见我说话吗?”
没有回应。
晏临渊的呼吸越来越急促,嘴唇开始泛青。
PTSD急性发作。
沈语梦迅速做出判断。
她轻轻握住晏临渊的手腕,触到一片冰凉黏腻的冷汗。
“跟着我呼吸,”她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,“感受我的呼吸节奏,慢慢来……”
沈语梦刻意放慢自己的呼吸,胸腔规律地起伏。
她能感觉到掌下手腕上,有一圈凹凸不平的疤痕。
一分钟,两分钟……
晏临渊的呼吸终于开始和她同步。
他的瞳孔重新聚焦,在看清面前的人后,猛地抽回手。
“我没事。”他哑着嗓子说,条件反射地拉下睡衣袖子遮住手腕,“抱歉,我只是做了个噩梦。”
沈语梦没有戳破这个拙劣的谎言。
她起身去倒了杯温水,顺手在一旁的香薰里加入了几滴舒缓神经的精油。
“先喝点水。”她递给他,刻意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,“我去给你拿条干毛巾。”
当她从浴室回来时,晏临渊已经挪到了窗边的单人沙发上,双手捧着水杯,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。
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,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沈语梦将毛巾轻轻搭在他肩上,在他对面的扶手椅坐下。“你想聊聊那个噩梦吗?”
她问得十分随意,仿佛只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如何。
晏临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。
长久的沉默后,他突然开口:“你知道人溺水是什么感觉吗?”
沈语梦微微一怔。
“先是水灌进鼻腔,火烧一样的疼。”晏临渊的声音很轻,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,“然后肺部开始抽搐,想要呼吸却只能吸进更多的水。最可怕的是……”他抬起眼,“你能清楚地感觉到生命在流失,却无能为力。”
沈语梦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不自然地扭曲着,那是骨头断裂后没有及时治疗留下的无法避免的畸形。
“我梦见……”晏临渊突然站起身,走向书桌,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,“你应该看看这个。”
沈语梦接过文件袋,沉甸甸的。倒出来的是一叠照片、医疗记录和……一张被咖啡泡烂的结婚证复印件。
“所以这是你原本的名……”沈语梦的话到了嘴边,却消失了,眼前的一切让她震惊。
晏临渊躺在血泊中,额头有一道狰狞的伤口,身下的地毯被染成暗红色。
医疗报告上写着【三根肋骨骨折,右手食指粉碎性骨折,肺部积水……】
“这是……”
“叶知薇的杰作。”晏临渊的声音出奇地平静,“她是我的前妻……”
晏临渊的话停顿了片刻,随后他的目光移到那张结婚证上:“不,我们实际上没有任何关系。”他自嘲地笑了笑,“她以为麻袋里的人是欺负了她丈夫的混混,但里面的人……实际上是我。”
沈语梦翻开下一页,看到监控截图,一个女人将套着麻袋的人一次次推下高台泳池,旁边站着一个面容无辜的年轻男人,嘴角带着笑。
“谢执玉。”晏临渊指向那个男人,“她的合法丈夫。而我……只是个笑话。”
沈语梦终于明白他对叶氏集团的执念从何而来。这不是普通的商业竞争,而是刻骨铭心的仇恨。
“所以你要毁了她。”这不是疑问句。
晏临渊走到窗前,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“我要让她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。”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窗玻璃,“失去公司,失去名誉,失去……”
他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沈语梦走到他身后,没有触碰,只是安静地存在。
她轻声说:“复仇不会带来真正的平静。”
“那什么能?”晏临渊猛地转身,眼中燃起幽暗的火,“原谅?遗忘?”
他扯开睡衣领口,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疤痕:“这是她亲手用铁棍打的!九十九下,她数得清清楚楚!”
沈语梦看着那道疤痕,突然伸手将他拉入怀中。
晏临渊僵硬了一瞬,随后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般瘫在她胸前。
“我不是要阻止你。”沈语梦的下巴抵在他胸膛,“我只是不想看你被仇恨吞噬。”
她轻轻握住他变形的手指:“这些伤……它们不应该定义你的人生。”
晏临渊没有回答,但沈语梦感觉到胸前的衣料渐渐湿润。
窗外,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。沈语梦看着怀中终于平静下来的晏临渊,做了一个决定。
“给我看看你的计划。”她说,“所有细节。”
晏临渊抬起头,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。
“如果这能让你真正放下,重新开始。”沈语梦擦去他脸上的泪痕,“我会帮你。”
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时,晏临渊正指着叶氏集团的股权结构图向沈语梦解释他的收购策略。
他的声音依然沙哑,但眼神已经恢复清明。
阳光洒在散落的文件上,照亮那张泡烂的结婚证。
晏临渊看了一会儿,随手将它扔进了废纸篓。
晏临渊站在L&Y集团顶层的落地窗前,俯瞰着整座城市。
玻璃映出他的身影,他指尖捏着一杯红酒,暗红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摇晃,像极了那日他倒在血泊里的颜色。
助理敲门进来,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:“晏总,叶氏集团的股价又跌了5%,市场对叶知薇近期的决策普遍不看好。”
晏临渊接过文件,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“很好。”
他翻看着叶氏最近的财务报告,指尖在某一行数字上轻轻点了点。
叶知薇为了填补谢执玉之前挪用的资金窟窿,已经变卖了不少名下的资产。
“继续抛售我们持有的叶氏债券。”他合上文件,声音平静。
助理犹豫了一下:“可是……如果叶氏崩盘得太快,我们也会损失部分投资。”
晏临渊抬眸,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:“没关系,我不在乎。”
他只在乎,叶知薇会怎么一点点失去她曾经最在意的东西,就像他曾经失去的一切。
叶氏集团,叶知薇在办公室里死死盯着电脑屏幕,股价曲线一路暴跌,股东们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进来,她烦不胜烦,直接按了静音。
“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操盘。”她冷声对助理道。
助理额头渗出冷汗:“已经查了……资金流来自瑞士的一家新锐投资公司,背景很深,暂时查不到实际控制人。”
叶知薇皱眉,忽然想起什么:“公司名?”
“L&Y。”
她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,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,瞳孔微颤。
晏临渊。
她的瞳孔骤然收缩,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钢笔,墨水洇透了文件。
是他吗?
他回来了吗?
晏临渊坐在包厢里,对面是叶氏曾经的财务总监谢临志。
谢临志搓着手,眼神闪烁:“晏总,您答应我的条件……”
晏临渊轻笑,推过去一张支票:“这是定金,事成之后,你会拿到剩下的。”
谢临志贪婪地盯着支票上的数字,连连点头:“您放心,叶知薇最近为了稳住股价,正准备抵押核心专利,只要我稍微动点手脚……”
“不。”晏临渊打断他,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,“我要你帮她。”
谢临志一愣:“什么?”
“帮她稳住股价,让她以为危机解除。”他抿了一口红酒,眼底泛起冷意,“然后,在她最放松的时候——”
“一击毙命。”
次日,叶知薇看着突然回稳的股价,眉头紧锁。
“查到了,是谢总监联系了几家机构注资。”助理汇报道。
谢临志?
叶知薇沉默片刻,忽然冷笑:“他哪来的人脉?”
助理摇头:“不清楚,但资金确实到位了,暂时缓解了我们的压力。”
叶知薇走到窗前,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。
她总觉得哪里不对。
“去查,”她转过身,脸上没有半分因为股价回升的轻松,“查清楚谢临志联系的哪几家机构,要快。”
窗外夜色沉沉,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晏临渊接过沈语梦递来的文件,扫了一眼,轻笑:“叶知薇果然起疑了。”
沈语梦挑眉:“要收网吗?”
“再等等。”他合上文件,目光投向窗外的夜空,“我要让她亲自来求我。”
就像他曾经求她回头一样。
事实证明,叶知薇的预感没有错。
在叶氏的股价逐渐趋于稳定时,那几家机构仿佛约定好了一般,集体撤资,叶氏集团股价猛跌,甚至到了历史新低。
叶知薇站在落地窗前,手掌渐渐攥紧。
助理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出。
“谢临志呢?”
“已经……联系不上了。”
此话一出,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死寂。
助理脑门上的汗擦都擦不干净,他想到自己查到的东西,只觉得一旦说出来,职业生涯怕是也要到头了。
“那几家机构所属方查到了吗?”
还是来了。
助理闭了闭眼,将手中的资料放到办公桌上:“叶总,经过调查,那几家注资机构背靠不同公司,但那些公司……那些公司全部归属于L&Y名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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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知薇听完这番话,竟有一种不出所料的释然。
直觉告诉她,L&Y就是晏临渊。
是晏临渊来报复她了。
既然如此……
叶知薇站在L&Y的公司楼下,西装微皱,眼底布满了血丝。
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。
前台礼貌而冰冷地拒绝了她每一次的预约请求,保安警惕地拦下她每一次试图闯入的举动。
但她已经忍不下去了。
“让开。”她的声音低沉得可怕。
保安还没反应过来,叶知薇已经一把推开他,大步冲向电梯。
今天她必须要见到晏临渊!
顶楼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。
晏临渊坐在落地窗前,背对着她,手中钢笔在文件上划过一道凌厉的痕迹。
“叶总,”他头也不回,声音平静,“擅闯他人公司,我可以报警。”
叶知薇的呼吸一滞。
这个声音……
她无数次在梦里听见的声音,如今近在咫尺,却冷得像陌生人。
“临渊……”她哑着嗓子向前一步,“我知道是你。”
晏临渊终于转过身。
阳光从他身后倾泻而下,勾勒出他高大的轮廓。
他变得更加帅气,当年那个会抱着她说爱她的身影,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。
“Lin.”他纠正她,指尖轻轻敲了敲桌上的名牌,“或者,你可以称呼我‘晏总’。”
叶知薇的胸口剧烈起伏。
“谢执玉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!”她快步上前,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,“是他……是他自导自演那些戏码,是他一直在骗我!我……我真的以为当初那个混混是你找来害他的……”
晏临渊静静地看着她,眼底没有一丝波澜。
叶知薇的声音越来越低:“如果我知道那是你……我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可能什么?”晏临渊忽然笑了,“怎么可能亲手把我推下高台?怎么可能用铁棍打断我的肋骨?还是怎么可能踩碎我的手指?”
他拿起遥控器,轻轻一按。
办公室的投影幕布缓缓降下,画面里麻袋滑落,露出晏临渊苍白染血的脸。
而叶知薇冷眼旁观,谢执玉站在她身后,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。
以及铁棍落下时,晏临渊蜷缩的身体,和细微的呼痛声。
叶知薇的脸色瞬间惨白。
“需要我继续播放吗?”晏临渊支着下巴,语气轻描淡写,“我还有很多。比如你抱着谢执玉,让他喊你‘老公’的那段?”
叶知薇说不出话来,她看着面前人冷漠的眉眼,下一秒,膝盖重重磕在地上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她的声音发抖,手指死死攥住他的桌沿,“我真的……不知道……”
晏临渊垂眸看着她,忽然觉得可笑。
曾经高高在上的女总裁叶知薇,如今跪在他面前,像个丧家之犬。
叶知薇猛地闭上眼睛。
长久的沉默后,叶知薇抬起头:“临渊,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?”
晏临渊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,推到她面前。
《叶氏集团股权收购协议》
“签字吧。”他淡淡道,“你手里的所有股份,我会按市场价收购。”
叶知薇怔住:“你要……叶氏?”
“不。”晏临渊站起身,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他俯身,指尖轻轻点了点合同。
“我要的是你亲手把叶氏送到我手里……”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真实的意图,“然后看着它,怎么一点一点,毁在我手上。”
叶知薇的指尖颤抖着抚上那份合同。
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——
交出去,叶氏多年基业将彻底易主。
不交……她永远失去挽回他的机会。
晏临渊看着她挣扎的样子,忽然觉得索然无味。
“我会给你三天考虑。”他转身走向落地窗,背影冷漠而遥远。
“不过叶知薇,别忘了……”
“现在的你,根本没资格和我谈条件。”
叶氏集团顶层会议室,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灯火通明。
晏临渊坐在主位上,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,面前是一份份待签署的资产拆分协议。
会议桌两侧,曾经对叶知薇俯首帖耳的高管们,此刻全部低着头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,生怕惊扰了他的思绪。
“新能源部门出售掉,医疗板块并入晏氏集团。”他的声音冷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,“至于剩下的空壳……留着吧。”
财务总监小心翼翼地问:“晏总,那叶氏的品牌……”
晏临渊抬眸,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:“叶氏?”
他缓缓站起身,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,清脆的声响像是敲在每个人心上的警钟。
“从今天起,没有叶氏了。”他抬手,将最后一份文件推向桌尾那个一直沉默的女人。
文件滑到叶知薇面前,封面上赫然写着《职务调整通知》。
她被保留总裁头衔,但所有决策权被剥夺,每日需向晏临渊提交工作报告。
叶知薇盯着那份文件,手指微微发抖,却没有伸手去接。
晏临渊看着她,忽然笑了:“怎么,叶总不满意?”
会议室里鸦雀无声。
叶知薇缓缓抬头,曾经锐利如鹰的黑眸如今黯淡无光,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。
她沉默了几秒,最终伸手拿起钢笔,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“叶总,您的日报。”
秘书将一份文件放在叶知薇桌上,语气恭敬,眼神中却透着怜悯。
叶知薇麻木地翻开。
《叶氏集团维护进度报告》
里面详细记录着:
公司招牌每日擦拭次数;
办公室绿植浇水情况;
前台接待访客数量(零)。
她闭了闭眼,签下名字。
这是晏临渊的要求。
她必须亲手签字,以此来确认自己每天都在认真‘经营’这个空壳公司。
露天咖啡馆里,晏临渊认真地切着盘中的牛排,刀刃划过瓷盘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“你切牛排的姿势还是这么凶残。”沈语梦轻笑,伸手将他的盘子端走,动作自然地替他切成小块,“像在解剖仇人。”
晏临渊挑眉:“说不定就是呢?”
沈语梦将盘子推回去,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:“复仇的滋味如何?”
晏临渊望向湖面,阳光在水面碎成千万片金箔。
“比想象中……空虚。”他轻声道。
沈语梦注视着他的侧脸,忽然开口:“今晚有个天文展,要不要去?”
“天文展?”
“嗯。”她唇角微扬,“你说过,小时候最喜欢看星星。”
晏临渊怔了怔……他确实说过,在很久以前,在一个醉酒的夜晚。
他没想到她会记得。
天文馆的星空穹顶下,晏临渊仰头看着模拟银河缓缓地流转。
沈语梦站在他身后,看着他的背影。
“那颗是天鹰座的Altair,”她仰起头在他耳边解释,“在中国传说里,它和织女星一年只能相见一次。”
晏临渊轻笑:“这难道不是个悲剧吗。”
“但至少他们每年都能重逢。”沈语梦的声音很轻,“不是吗?”
晏临渊侧头看她,忽然发现她的睫毛在蓝光下显得格外长,像落了一层星辉。
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地缩短、靠近……
“晏临渊!”
一声沙哑的怒吼从身后传来。
晏临渊回头,看到叶知薇站在台阶下,脸色惨白,眼底布满血丝。
她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,胸口剧烈起伏:“她是谁?!”
天文馆的走廊灯光冷白。
晏临渊靠在墙边,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:“叶总,需要我提醒你吗?你现在的行为属于跟踪骚扰。”
叶知薇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:“我问你她是谁!”
“沈语梦。”他微微一笑,“我的合伙人,女友,或者未来妻子……随你怎么定义。”
“……妻子?”
这两个字像刀一样捅进叶知薇的心脏。
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腕:“我们还没离婚!”
晏临渊低头看了看她的手,忽然笑了:“离婚?叶知薇,你别忘了,我们的结婚证可是假的。”
他缓缓抽出手,从手机里调出一份文件展示在她眼前。
《婚姻登记无效证明》。
“需要我提醒你吗?”他凑近她耳边,声音如毒蛇吐信,“你的合法丈夫,现在正在监狱里呢。”
叶知薇踉跄后退一步,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。
沈语梦从阴影处走出来,单手插兜,另一只手自然地挽着晏临渊的胳膊。
“叶小姐。”她语气平静,“再纠缠我的男朋友,我会考虑申请限制令。”
叶知薇盯着那只搭在晏临渊手臂的手,忽然想起很多年前。
她也是这样,在学校的樱花树下,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主权:“晏临渊是我的,谁都不准碰。”
如今角色对调,她成了那个被警告的人,才尝到什么叫肝肠寸断。
回程的车上,晏临渊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,忽然开口:“我刚才是不是太残忍了?”
沈语梦单手握着方向盘,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:“比起她对你做的,这连利息都算不上。”
晏临渊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,忽然意识到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复仇已经不再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。
车顶天窗缓缓打开,露出满天繁星。
沈语梦的声音混着夜风传来:“看,织女星。”
晏临渊仰起头,第一次觉得……原来星空也可以不让人感到孤独。
在他们身后不远处,叶知薇就站在阴影里,死死地盯着晏临渊和沈语梦所在的位置。
“晏临渊……你是在气我是不是……”
“你一定也放不下我,才找到这么一个人,想让我低头对吗?”
她眼神晦涩,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。
暴雨倾盆,叶氏集团大楼前的水泥地面被雨水冲刷得发亮。
叶知薇跪在雨幕中,西装早已湿透,长发凌乱地贴在额前。
她的膝盖深深陷入积水里,却固执地仰着头,目光死死盯着顶层那扇亮着灯的窗户。
她知道晏临渊在那里。
“晏临渊……”她的声音嘶哑,几乎被雷声淹没,“求你……再见我一面……”
大楼的旋转门缓缓打开,几名保安撑着黑伞走出来,为首的队长叹了口气:“叶总,晏总说了,您再这样,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。”
叶知薇扯了扯嘴角,雨水顺着她的下颌滴落:“那就让他亲自来赶我走。”
保安对视一眼,无奈地拿起对讲机请示。
对讲机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,几个保安面带犹豫,在彼此对视之后,扛出来一个水桶。
下一秒,一桶混着冰块的冷水从天而降,狠狠浇在叶知薇头上。
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骨髓,她的嘴唇瞬间失去血色,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顶楼窗前,晏临渊冷眼看着这一幕,指尖轻轻敲了敲蓝牙耳机:“叶知薇,你以为苦肉计对我有用?”
他的声音通过保安的对讲机传来,清晰而残酷:
“你当年打断我骨头的时候,我可没机会跪着求你。”
翌日清晨,叶知薇在酒店套房醒来时,发现所有信用卡都被停用。
手机疯狂震动,银行经理的未接来电堆满屏幕。她回拨过去,对方语气十分凝重。
“叶小姐,您的个人账户已被跨境结算系统锁定,其中也包括海外信托基金……”
叶知薇攥着手机的手指节发白。
晏临渊这是要把她逼到绝路。
没有叶氏,资产冻结,她现在甚至连酒店房费都付不起了。
她忽然低笑出声,笑声嘶哑得像砂纸摩擦。
“临渊,你真是……一点退路都不给我留。”
而晏临渊的报复远不止于此,在集团的全体员工大会上,晏临渊坐在首位,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。
“今天有个特别环节。”他缓缓开口,微笑着看向台下,“让我们欢迎叶总,为大家朗读一份……商业范文。”
叶知薇站在角落里,脸色惨白。
她手里攥着那沓泛黄的纸张。
那是她十八岁时写给晏临渊的情书,每一页都浸满了年少时最赤诚的誓言。
“读啊。”晏临渊轻声催促,“让大家学习一下,叶总的文笔。”
整个会场鸦雀无声。
叶知薇的指尖微微发抖,却还是翻开了第一页。
“临渊,今天看到你穿了条白衬衫,我心跳快得像是要死掉……”
她的声音干涩,念到第三页时,喉结剧烈滚动。
“等我二十二岁,我们就结婚好不好?我会爱你一辈子,只爱你一个人……”
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,却一字一句,念完了整整二十页。
当她念到最后一句时,会场里落针可闻,几个女员工已经悄然红了眼眶。
晏临渊却始终面带微笑,甚至在结束时鼓了鼓掌。
“精彩的表演。”他点评道,“可惜,全是谎言。”
叶知薇猛地抬头,眼底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。
这件事在公司内部引起了巨大的讨论。
沈语梦推门而入,将一叠文件重重摔在办公桌上。
纸张散开,露出最上方那张病历。【叶知薇,重度抑郁症,伴随胃出血症状……】
“你看看这个。”沈语梦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再这样下去,她会死。”
晏临渊垂眸扫了一眼,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但很快恢复平静。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,语气淡漠:“所以呢?”
沈语梦盯着他,忽然笑了,笑意却不达眼底:“所以?晏临渊,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?”
她走近一步,修长的手指敲在病历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:“让她失去一切不够?让她每天像狗一样向你汇报工作不够?现在非要看着她进ICU才满意?”
晏临渊的睫毛颤了颤,咖啡杯在掌心微微发烫。
“我没有逼她。”他抬眸,眼底一片冰冷,“这是她应得的。”
“是吗?”沈语梦忽然俯身,双手撑在他椅子的扶手上,将他禁锢在方寸之间,“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?”
晏临渊呼吸一滞。
沈语梦的声音低了下来,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意味:“晏临渊,你是不是……根本没放下她?”
办公室内陷入死寂。
窗外的雨点敲击着玻璃,像某种倒计时。
晏临渊放下咖啡杯,杯底与桌面碰撞,发出一声轻响。
“我没有。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,却像是用尽全力才挤出的三个字。
沈语梦没有动,依然保持着那个压迫性的姿势,目光如刀般刮过他的脸:“那你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做得太过了?”
晏临渊猛地站起身,几乎与她鼻尖相贴:“沈语梦!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!你知道她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语梦打断他,声音忽然软了下来,“但现在的你,和当年的叶知薇有什么区别?”
这句话像一记耳光,狠狠抽在晏临渊脸上。
他踉跄着后退一步,胸口剧烈起伏。
是啊……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?
为了报复,他可以冷眼看着叶知薇一天天枯萎,可以精准计算她每一分痛苦,甚至……享受她的崩溃。
这不正是当年叶知薇对他做的事吗?
“我……”他的声音哽住了。
沈语梦叹了口气,伸手抚上他的脸颊:“仇恨烧得太久,会连自己也烧成灰的。”
晏临渊闭上眼,一滴泪无声滑落。
“砰!”
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,秘书慌张地冲进来:“晏总!叶氏旧部联合三家私募基金,正在恶意收购我们公司的流通股!”
晏临渊瞬间清醒: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就在半小时前!他们已经拿下12%的股份,还在继续扫货!”秘书递过平板,“这是领头的人。”
屏幕上,叶氏曾经的财务总监正接受采访,笑容阴冷:“L&Y的收购手段本就充满争议,我们只是拨乱反正,拿回我们的东西……”
晏临渊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谢临志,那个曾经被他策反的财务总监。
“立刻开会,做出应对措施。”晏临渊冷声下令,“同时查清楚他们的资金来……”
“不用了。”沈语梦突然打断他,“谢临志大概从一开始就是假意被你收买。”
晏临渊猛地转头:“什么意思?”
沈语梦点头,眼神复杂:“你以为他是叶氏的人,但最大的可能,是他谁的人都不是,他是为了自己的利益。”
晏临渊的大脑飞速运转。如果是这样,那么这件事就比他想象的要简单的多。
他忽然抓起外套:“备车,去叶氏。”
沈语梦皱眉:“你去干什么?”
晏临渊头也不回:“找叶知薇。”
晏临渊推开门时,叶知薇正站在落地窗前,背影瘦削得像一道影子。
听到声响,她缓缓转身,眼底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归于死寂。
“稀客。”她声音沙哑,“晏总亲自来检查工作?”
晏临渊直接走到她面前,将平板推过去:“解释。”
叶知薇扫了一眼屏幕,眉头微蹙:“我不知道这件事。”
“谢临志是你的人!”
“曾经是。”叶知薇抬眸,黑沉沉的眼睛直视着他,“就像我曾经,也是你的人。”
晏临渊呼吸一滞。
两人对峙片刻,他忽然深吸一口气:“我要你和我一起解决这件事。”
叶知薇怔住了。
窗外雨势渐大,水痕在玻璃上蜿蜒如泪。
“为什么?”她轻声问。
晏临渊沉默片刻,给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意外的答案:“因为只有你了解叶氏旧部的运作方式。”
这不是全部的真相,叶氏曾经的中高层员工有一半还在他手下。
但他不会承认,在看到她那张病历的瞬间,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裂开了。
叶知薇久久地看着他,忽然笑了,笑容疲惫却释然:“好。”
她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他:“这是我整理的叶氏旧部关系网和把柄,足够你反制他们了。”
晏临渊翻开文件,瞳孔微缩,这份资料十分详尽,显然不是近期才准备好的。
“你早就预料到这一天?”
叶知薇没有回答,只是走到衣架前取下西装外套:“走吧,趁我还记得怎么当叶总。”
她的背影挺得笔直,仿佛一瞬间找回了些许当年的锋芒。
这或许,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。
叶氏集团会议室,晏临渊将最后一份文件推到长桌尽头。
“各位的离职补偿金已经到账。”他环视在场神色各异的元老们,声音平静,“从今天起,叶氏与诸位再无瓜葛。”
财务总监颤巍巍地开口:“晏总,我们跟了叶家三十年……”
“所以你们才能拿着双倍赔偿体面离开。”晏临渊指尖轻敲桌面,“而不是像谢执玉一样,在监狱里数着缝脸的针脚过日子。”
会议室瞬间死寂。
角落里,叶知薇低垂着头,西装皱褶里还残留着雨夜的潮湿气息。
她全程沉默,仿佛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。
人群散尽后,叶知薇仍坐在原位未动。
“还有事?”晏临渊合上文件夹。
她忽然伸手按住文件,指节泛白:“我们……真的没有一丝可能了?”
晏临渊的目光落在她手上。
那里有道新鲜的伤口,是前夜砸碎镜子时割破的。
他想起很多年前,少女叶知薇翻墙给他送草莓,被铁丝网划破手掌却笑着说“不疼”。
“你知道我那天在麻袋里想什么吗?”他轻声道,“我在想,如果你回头看我一眼,哪怕一眼……”
叶知薇的瞳孔剧烈收缩。
“但你没有。”晏临渊抽回文件,“所以我的答案是没有,一丝都没有。”
沈语梦的话忽然浮现在耳边。
她说的没错,复仇最好的结局,是彻底遗忘。
他转身走向落地窗,阳光穿透云层,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淡金。
几天后,晏临渊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。
画面里,叶知薇跪在陡峭的石阶上,额头抵着青石板,三步一叩首。
石阶上蜿蜒着暗红的血迹,她的膝盖早已磨得血肉模糊。
这是当年他为她求佛珠的寺庙。
背景音是助理的声音,他小声汇报着:“叶总已经跪了三天,住持说她在求……”
“删了吧。”晏临渊关掉视频,“以后她的事不必再报告了。”
他走到保险柜前,取出一份股权转让书,签完字后顿了顿,又抽出一张便签纸。
钢笔悬停许久,最终只落下三个字。
【两清了。】
叶知薇收到文件时,正躺在寺庙的禅房里,她发了高烧,整个人昏昏沉沉的。
住持叹息着递来热茶:“施主,执念伤人伤己。”
她颤抖着拆开文件,股权转让书滑落出来,那张便签纸被窗缝渗入的风吹起,轻飘飘落在她心口。
恍惚间,她想起二十岁那年,晏临渊在雪地里等她赴约,鼻尖冻得通红却笑着说:“叶知薇,我等到你了。”
而现在,他终于不再等了。
窗外,今冬第一场雪悄然落下。
沈语梦的车停在城郊一栋纯白色建筑前。
“本来想等竣工再带你来看。”她替他拉开车门,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挠,“但某人最近工作狂到让我预约不上。”
晏临渊挑眉:“沈医生这是在抱怨?”
“是控诉。”她仰起头咬他耳尖,“你冷落我三天零七小时了。”
建筑内部灯火通明,走廊尽头的水晶牌匾被红绸覆盖。
沈语梦突然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:“倒数三秒。”
黑暗里,他听见布料滑落的声音。
“现在看。”
红绸落地,牌匾上镌刻的【晏临渊创伤医学研究中心】在射灯下熠熠生辉。
“所有盈利都会投入创伤后遗症研究。”沈语梦的呼吸拂过他耳畔,“包括你膝盖上那些陈年旧伤。”
晏临渊凝视着牌匾,喉间忽然发紧。
当年跪拜佛珠留下的疤痕,原来她都记得。
不知道是不是巧合,研究中心休息室的落地窗正对着叶氏旧楼。
晏临渊正低头查看数据,忽然察觉天花板有光斑游移。抬头时,一行荧光蓝的小字正在白墙上闪烁。
【临渊,风筝卡在树上了。】
他浑身僵住。
这是十六岁那年,叶知薇发明的密语。
那天她摔断手臂给他摘风筝,却笑着说:“临渊别哭,我不疼。”
对面大楼的天台,一道瘦削的身影倚着栏杆,手里的激光笔还在晃动。
即使隔着百米距离,他也能认出那是叶知薇。
她穿着他们初遇时的校服外套,像个固执的幽灵。
光斑继续游走,新的字迹浮现。
【这次我会接住你。】
晏临渊静静看了三秒,突然起身拉紧窗帘。
黑暗笼罩房间的刹那,他拨通了沈语梦的电话。
“现在来休息室,”他听见自己声音异常冷静,“带上你藏在更衣室第二格抽屉的戒指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器械坠地的脆响。
“你什么时候发现的?!”沈语梦的呼吸明显乱了。
晏临渊摩挲着窗帘缝隙漏进的一线光,唇角微扬:“上次你偷偷量我指围,蹭了我一手粉笔灰。”
对面大楼的激光仍在试图穿透窗帘,在地板上投下微弱的光点。
他抬脚踩住那点光亮,听见门外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“沈语梦。”他突然唤她全名,“我现在要你立刻进来求婚。”
门被猛地推开,她手里攥着丝绒戒指盒,正大口喘着粗气,眼睛却亮晶晶的。
激光在脚边不甘地闪烁最后一下,彻底熄灭。
晏临渊的婚礼和他从前设想的几乎有一致,没有繁琐的仪式。
他牵着她的手,在阿尔卑斯山巅的观星台上交换戒指。
台下只有十几位挚友,香槟杯碰撞的声音混着山风,清脆得像星星碎裂的声响。
“我以为你会想要更盛大的婚礼。”晏临渊低头吻她指尖。
沈语梦望向银河:“被万众瞩目过的人,才知道安静有多珍贵。”
侍者捧来堆积如山的礼物,其中一只乌木盒子格外突兀。
晏临渊打开盒盖的瞬间,沈语梦明显感觉他的手指一颤。
那串曾被叶知薇送给谢执玉的佛珠,如今静静躺在丝绒衬布上,每一颗檀木珠子都泛着温润的光,显然被人长久摩挲过。
附着的卡片上只有七个字。
【这次换我求你平安。】
沈语梦抽走盒子扔给助理:“捐给寺庙。”
晏临渊却笑了,将佛珠随手套在捧花上:“当个警示故事也不错。”
森严的精神病院病房里,电视正播放着婚礼新闻。
谢执玉枯瘦的手指抠进屏幕,指甲劈裂出血也浑然不觉。
“我才是她的丈夫!”他嘶吼着砸碎玻璃杯,“你看啊!我比他年轻帅气对不对?!”
狱警冷眼旁观,直到他精疲力竭地瘫在血泊里,才拖死狗般把他扔回床上。
“0487号又犯病了。”护士在记录本上写,“今日自残次数:7次。”
话音刚落,谢执玉又尖叫着打翻了面前的镜子。
“这是什么?谁送来的?!这是谁送来的!!”
他的脸,那张曾经和晏临渊有七分相似的脸。
现在却布满了狰狞的疤痕,右眼甚至无法完全闭合。
狱警冷漠地看着他:“匿名捐赠,按规定你必须收下。”
谢执玉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,直到鲜血淋漓。
他认得这面镜子——镜框上刻着一行小字:【看看现在的你,还像谁?】
谢执玉疯狂地将镜子砸向墙壁,碎片四溅。
窗外,一只乌鸦掠过铁栅栏,发出刺耳的叫声,像是无情的嘲笑。
非洲荒漠的一所临时医院里,叶知薇正跪在地上给患儿包扎伤口。
烈日将她后颈晒得蜕皮,昂贵的西装早换成皱巴巴的麻布衬衫。
当小男孩怯生生递来脏兮兮的糖果时,她恍惚想起十八岁的晏临渊。
他总爱把草莓味硬糖塞进她课本里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是新闻头条的推送:【L&Y今日上市,市值预估破千亿。】
锁屏亮起的瞬间,护士惊讶地看到。
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中国医生,手机屏保竟是个穿校服的少年,照片上的男孩身穿校服站在樱花树下回头笑。
钟声敲响时,沈语梦在纽约天台点燃了烟花。
“上市礼物。”她从背后环住晏临渊,下巴搁在他脊背,“比叶知薇当年包下游乐园的档次如何?”
他转身吻住沈语梦:“差远了。”
“嗯?”
“你比她好十倍。”
烟花在他们头顶炸开,照亮华尔街永不熄灭的欲望灯火。
【全文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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